2012年5月5日星期六

浮羅山背客家文化剩多少?









報導:蔡愛卿

台灣兩位研究客家文化的學者,自2008年起多次來到浮羅山背展開本地客家人研究,並發現浮羅山背的客家文化與其他弱勢文化一樣,在傳播或傳承上都面臨危機。傳統文化漸漸從客家人身上消失,客家話與客家傳統習俗也面臨傳承問題。
這兩位學者分別是台灣中央大學客家學院客家社會文化研究所助理教授張翰璧,以及台灣清華大學人文社會學院社會學研究所教授兼院長張維安。他們的一部分研究結果論文已在新加坡國立大學的學術期刊上發表。

受2因素影響


論文中的資料主要來自針對浮羅居民的調查問卷以及田野調查。他們認為大馬是了解海外客家人的極佳窗口。因為大馬的多元文化與種族背景,令客家人在生活中所遇到的“他者”(Other)以及日常生活中的文化特質,都有很大不同。
他們在論文中提到,客家文化在全球化背景下,如何保全自身文化特質成為一個嚴峻的課題。海外客家文化同樣面對此問題。
在比較大馬與台灣客家文化困境時,他們認為大馬主要受到國家政策和市場語言的競爭影響。各方言群溝通語言的使用主要受到兩個因素,即華文教育體系的建立,以及地區優勢語言的影響。
在國家族群政治、華人小區認同和日常生活三個層面的影響下,許多客家話使用者被動或主動放棄使用先輩留下的語言。此外,不同籍貫之間的通婚,也使得客語使用者越來越少。

鄉區保留文化更完整


對東南亞客家文化有濃厚興趣的張翰壁說,海外客家文化不只跟當地的族群政治有關,跟區域史甚至世界史都可能有密切關係。
她說,泰國北大年曾經是一個繁榮的三角貿易區,浮羅山背的豆蔻和橡膠種植,可能都跟當時的世界經濟趨勢有關。可見客家文化之變化不只受單一國家影響,跟區域甚至世界經濟都是密不可分的。
“我們之所以特別看重檳城的客家文化,主要想從這裡了解客家文化在城市與鄉區所產生的差異。從在東南亞國家做過的研究發現,越是鄉區對客家原鄉文化保留得越完整。致于浮羅山背是不是也保留了客家原鄉文化,他們在未來的研究中將嘗試尋找這一點。”
張維安說,目前由于研究方法上的限制,他們還無法深入觀察浮羅客家人的日常生活方式,只能通過交談、發問卷和參考文獻的方式收集資料。如果要真正收集詳細資料,必須與客家人生活,再從生活細節觀察與原鄉文化之差異。

浮羅山背猶如生態博物館


研究客家文化的學者在浮羅山背進行一段日子的研究工作后,發現整個浮羅山背就是一個現成的生態博物館。這種概念的引進對保留與活化客家文化有幫助。
張維安教授說,浮羅山背目前的生態仍保持得比較好,成為吸引人們到來的特色之一。它不宜好像東北區那樣大肆建造房屋與商業大樓,而是該朝向綠色建設的方向發展。
他說,如果要規劃旅遊產品,浮羅山背也可以利用現有的優勢。例如把存在了數十年的山上道路重新開發,包裝成歷史探詢之旅,讓人們更了解浮羅山背的過去。
他說,當地居民的產業也可以包裝成旅遊產品,就好像台灣的果農把果園包裝成觀光果園,大受喜歡生態旅遊的遊客歡迎。這樣不但確保果園朝積極方向發展,也帶來額外收入。
他說,人們對博物館的傳統觀念是必須在一棟建築物裡面,裡面展出的是標上說明的標本或實物。但現在浮羅山背整個社區就是一個博物館,到來參觀的人們看到的是活生生的樹、生活著的人們、香火依然鼎盛的古廟。
他說,生態博物館的概念如果引進浮羅山背,不只可以保留客家文化,還可以將之活化,重新注入生命力,成為當地人驕傲的文化資產,而不是走向沒落的過氣古董。

從整體聚落探視族群互動


台灣中央大學客家學院針對東南亞國家進行的客家人研究計劃,其中包括了浮羅山背客家人的研究。該學院之下的客家社會文化研究所助理教授張翰璧,對東南亞客家人研究一向抱有興趣,成為帶領學生前來浮羅做客家研究的先鋒。
張翰璧受訪時說,研究主要從從整體聚落的觀點來看浮羅山背客家社群的發展,以及族群之間的互動。四年前開始來到浮羅山背做問卷調查和訪問。
她說,他們也研究其他國家的客家人,但馬來西亞是其中一個最早展開的國家。而在馬來西亞內,浮羅山背又是其中一個最早的。
他們在浮羅山背除了收集口述資料,也進行問卷調查。針對客家人的祖籍、信仰、語言、文化特質等展開研究。
她說,在這之前,他們對鄉村聚落的客家人並不熟悉,已進行的都是聚居在城市的客家人。針對浮羅山背客家人的研究,可說是為他們打開另一個新視界。
最近,張翰璧與張維安兩位學者再度來到浮羅山背,走訪與客家人有深厚淵源的神廟,從信仰方面更深入了解本地客家人。

信奉大伯公與原鄉不同


張維安說,客家人在中國本土時就是一個遷徙的族群,到海外落腳后,來自不同原鄉地的客家人,在信仰和風俗文化方面也有所差別。他們在看海外客家人的特色時,很難區分這些特色是在原鄉就存在,或是移居海外后才形成。
他說,海外客家人除了從中國原鄉帶出來的信仰和風俗文化外,更令他們感興趣的是這些客家人在異鄉如何與當地人互動,當地政權如何影響他們的生活,經濟與文化上如何互相影響等。
他說,在語言上肯定會受當地影響,各地客家人說的依然是客家話,但在詞語方面都有當地特色。信仰也是另一個受影響的方面,例如浮羅山背的客家人供奉拿督公,其他國家的客家人並沒有這種信仰。
他說,有一些信仰的改變是歷史進程所致。像浮羅山背因為有傳教士的到來,使當地客家人信仰天主教的比率比其他地區要高。而在新馬一帶普遍的大伯公信仰,也是在中國客家原鄉找不到的,本地卻有很多客家人供奉大伯公。
“浮羅山背還能找到客家人的清水祖師廟。這在中國客家原鄉是沒有的,清水祖師本來是福建人拜的神。這些信仰形成的原因都是我們一直在探詢的。”


研究範圍涵蓋多國


張維安說,並不是只有他們在做浮羅山背的客家研究,之前也有台灣學者針對不同方面來研究浮羅客家人,包括客家語言調查。他們的研究成果也很重要。
他們的研究並不是單純為了了解浮羅山背,而是有其他地方的研究同時在進行。他們同時進行城市和鄉村客家人研究,也到東馬去訪問那裡的客家人。
他們的研究計劃範圍可謂很廣,包括新加坡、印尼、越南、泰國、中國、印度甚至巴拿馬,凡是客家人落腳的地方,都是他們研究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