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8月24日星期日

尋找那既熟悉又陌生的鄉音

尋找那既熟悉又陌生的鄉音


【文/廖純瑜 (國立中央大學客家語文研究所研一生)】
轉載自中大客家學院電子報


  雖然已經是濃濃的深夜了!

  據善於觀測星象的汎平預知,明天將是火傘高張的好天氣。可不是嗎?滿天明亮的星斗,閃爍在墨黑的天際邊,這種浪漫的夜,是都市人少有的享受。


  這是我們在檳城(馬來西亞的第二大城市)的最後的一夜。今晚,大夥藉著幫所長羅老師做六十大壽之名,與協助我們著力最深的古先生,把酒話別離。



  回想,剛下飛機時,古先生就憑著一口幽默、夾雜著客語、閩語與流利的馬式國語,很快把我們由陌生的距離,拉近成可以深談朋友的層次。「今天,我要帶你們住進一個世外桃源的果園裡。」代表當地客家社團的幹部兼地陪的古先生邊開車邊介紹著。果真,經幾番轉折後的一個大轉彎,一個座落於榴槤園的小木屋,即映在眼前。


記得,當時我們每人無不歡欣鼓舞的迎接這人生特殊的際遇。


而,美夢很快在一場駭人雷雨交加的第一夜就被驚醒了。「哇!怎麼那麼黑?」「啊!停電了!」「好熱喔!好多蚊子!」「嗐!我整夜都沒睡耶!」「有隻毒蠍還跑到我身上呢!」這時,羅所長不慌不忙蹦出更勁暴的新聞。或許是苦中作樂吧!羅老師竟率先拿起相機,將打死的毒蠍來個大特寫以茲紀念。


  可是,這種震驚與不安的情緒,在他鄉遇故知-社文所的夥伴前來拜訪下,便很快就進入狀況並融入當地的生活中;這包括從抱怨蒼蠅太多不敢用餐,到邊吃飯邊趕蒼蠅的從容,進而到安身立命的殷勤工作,使人不得不驚嘆人的潛能,竟是無限的。



  其實,從事田野調查是一份辛苦萬分且需無比堅毅與耐力的工作。正如秀琪老師所說:在大陸做田調,碰到更偏僻、更落後的村落,工作起來更艱辛,真是比比皆是、家常便飯的事!


  這次我們所研究檳城的浮羅山背,是馬來西亞客家人的大本營;也是目前檳城客家話保留較完整、較多元的聚落。他們剛在今年六月初成立客屬公會,發展出完整的組織架構,並效仿台灣美濃的客家特色,想進一步打造一個屬於有觀光價值的客家村。據說這還是受到去年我們客家學院,前往研究所激出的靈感所以此次之行,不論是當地的客家團體或客家居民,對於我們這群漂洋過海,來自台灣的學者教授,無不表示熱忱的歡迎且極力配合研究。


  浮羅山背源自於廣東嘉應州府、惠州府、大埔等,不同地區各路的客家人,可是在田調的過程中,卻有趣的發現他們之間的語音,卻是十分接近且彼此間的溝通,幾乎可謂通行無阻;不像在台灣還存在著四縣、海陸互不相通,大埔與詔安之間,也彷彿是另一國度的語言。雖然如此,他們的客家話長期受馬來語影響(馬來語是該國的國語),在詞彙用語方面,已經被外來語借用甚多。當然也受到當地強勢的潮州話、福建話(閩方言)的融合甚多。所以在乍聽之下,好似熟悉的四縣客家話,卻與它相去甚遠。


 這種既熟悉又陌生的鄉音,不正印證著客家人在惡劣的環境下,為了生存,除了堅持自己的理念外,也不得不屈服於環境而妥協的無耐?



  話說浮羅山背的客家人在長期作客他鄉後,但是對自己是華人、客家人的角色認同,仍懷有是非常強烈的情愫在。無時不刻,他們都深深以身為華人為榮,以客家人為傲。故不論也造成出錢、出力辦校治學,並在當地學校、教堂都還以客家話為主要語言呢!同時在家中,對下一代的教育,也用客家話為主要母語。 這或許又是另一種弱勢的宿命吧!也因此這股傳承的力量與使命感,竟然比台灣更還堅定。


  根據社文所有趣的統計,在檳城浮羅山背的客家人,大都的人口分佈均以文丁與雙溪檳城一帶居多,且依山而居,所以主要的產業,則以種榴櫣、中藥、當鋪為主;尤以種植水果更成為當地居民繫以為生的產業。這使我想起在研一上文化專題的課堂上,吳學明教授曾經問我們:「為何客家人的遷徙都是以山為主,並且靠山吃山?是因較閩南人後到而被趕到山區?還是民族性習性使然?」這真是值得深思的問題啊!



  因為,原鄉的客家人如此、台灣的客家人如此而遠在馬來西亞的浮羅山,更是如此!
  難怪羅老師曾說:客家人是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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